在饮食的世界观上,端着文人的酸腐架子,我一直以精馔细脍作为唯一的标准。所以对于南人吃虫子这件事,始终抱着鄙夷的态度。大小美食节上,当看到路人举着一串串炸蝉蛹、炸蝎子啃得正香的时候,暗地里都会从鼻孔嗤出“粗人”两个字。
但是谈及禾虫,却是唯一的例外。每次这俩字出现在眼前,我就会想起那些或者香酥、或者香浓的盆钵杯盏,然后陷入一种幸福感爆棚的自我催眠。
与禾虫的初恋,是在上世纪90年代的淳安——当时,那里还是个不通高速公路、物质匮乏的贫困县。如今闻名四方的千岛湖,则刚刚发生了著名的“台湾游客惨案”(什么?不知道?自行度娘去),成了没人敢去的邪魔之地。
我们从100多公里的杭州出发,足足半天的车程。到达的时候,大家又累又饿,做东的当地朋友说:“我们这也没什么像样的饭店,就去最有名的鱼味馆吧……”又半小时后,一桌子十多个人,已经眼巴巴望着桌上硕大的鱼头了。
其实二十多年后的现在去千岛湖,在已经成为老字号的鱼味馆里依然能吃到这道有机鱼头,所以如何鲜美也不必赘述。之所以难忘,并不是因为主角鱼头,而是漂浮在鱼汤上一粒粒焦黄的“米粒”。
那是一种经过油炸,喷香酥松的口感,又经过鱼汤一泡,吸满了汤里的甘醇。甜、鲜、美,这些简单的词眼,已经不足以形容。如果非要比拟,应该是一种介于烘烤燕麦和油炸鸡米花之间的味道。更锦上添花的是,因为这些焦黄的“米粒”调味,整锅鱼汤也透出一股与众不同的焦香,引人食指大动。
正低头猛吃间,偏偏有人不合时宜地问了句:“这汤里的是什么米?那么香。”主人得瑟地笑了笑:“这是禾虫,一种长在田里吃稻子的害虫。”
好吧,于是一桌子的风卷残云变成戛然而止,一个妹子更夸张,直接去厕所吐了。我当然也没多吃,但临散场前,还是偷偷再舀了一小勺飘着禾虫的鱼汤,并记住了这个名字。
第二次吃到禾虫是在广东汕头,那是个很有风情的海边城市。当然,饮食也很有特色,禾虫,就是其中之一。
除了拿来煲汤之外,汕头人对禾虫的创意大概已经发挥到极致,蒸、煎、煮、炸、炒、焖、炖,样样都有。在当地小住两天,我至少吃了十个以上的禾虫菜。印象深刻的有两道,一是禾虫焖猪腩:大量的禾虫炒到香,然后与六分肥四分瘦的猪肚腩、当年的新鲜花生一起,细火慢炖,直到禾虫全部消弭无形,化在肉汤内,浓香扑鼻,据说吃了还养精固肾,对男人特好。另一道是禾虫摊鸡蛋:先下禾虫铁锅炙烤,肥美的身躯迅速爆裂出浆。然后磕鸡蛋、下香葱,讲究点的再来几个小牡蛎。本来普普通通的摊鸡蛋也变得滋味无比。
当天晚上酒足饭饱之后,我还跟随几个当地人,下到田渠里捕捞禾虫——没见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,潮涌时候,禾虫铺天盖地而来,那是如何壮观的景象。我问:“一下子就有那么多,岂不是想吃就吃了。”当地人告诉我,其实每年捕禾虫的日子,也就三、五、八月的初一和十五。必须朔望时节,潮水涨起,河涌漫入稻田的时候,才有大量禾虫从田里浮游起来,随着水流向大海。一旦错过这几个日子,一年就再也没得吃了。而且捞上来的禾虫很容易死,吃不完的,只有风干或者做酱腌制保存。“有花堪折直需折”,我忽然想到的是这句诗。
回程之前,我又买了一罐禾虫酱和几包禾虫干。酱是把虫子捣烂后用海盐腌的,太咸,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风味。禾虫干倒是很香,可惜重新水发煲汤之后已经不如活的鲜美。据说,懂行的老饕会用新鲜的禾虫与禾虫干一锅同煲,可惜我没口福一尝。
再后来,因为稻田机械化运作和农药的使用,就罕有见到禾虫佳肴的机会了。一次出游时吃了一道陈皮钵禾虫——先用油盐淋到新鲜禾虫上,禾虫爆浆而亡,然后再加陈皮、鸡蛋清蒸。味道确实很美,可惜一整张毛爷爷的价格却不美。只能权作抚慰念旧之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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